百年灯会何以闪耀暹罗？

摘要： ...

2025年6月28日，中国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豫园灯会，于中泰建交50周年之际，在泰国曼谷璀璨绽放。

从中国上海走向全国多地，再亮相法国巴黎，如今又点亮泰国曼谷湄南河畔的夜空，豫园灯会不断主动破圈、向新而行，以“文化出海”的生动实践，传递着海派文化和东方生活美学的独特魅力。当“山海有灵”的上古中华传说在海外流传时，豫园灯会也跨越了民族和地域，成为东西方文化交流和情感共鸣的平台。

出海的第二站为何是泰国？如何将中泰两国的民俗风情和文化符号和谐交融、实现中华文化的本土化传播？近日，澎湃新闻记者专访豫园股份首席文化官陈佳，讲述豫园灯会何以闪耀暹罗大地。

豫园股份首席文化官陈佳  本文图均为 豫园股份供图

豫园灯会：东方生活美学的缩影

灯会之于中国人，有着特别的意义。

“中国民俗灯会的源头是先民们类似火把节的活动，和很多别的民族早期生活一样，火焰传递着温暖、火光发散着明亮，这给人们带来了生存的慰藉和希望。”豫园股份首席文化官陈佳表示，随着时间流转，灯会趋于盛大、且更具仪式感，随之记录下中国人的文化趣味和生活变迁。但始终不变的是，这些灯笼是对人们精神具象化、生活艺术化的生动展示，也承载着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

作为中国久负盛名的新春民俗活动，豫园灯会已有数百年的悠久历史。从1995年重新举办至今30年，豫园灯会始终坚持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以东方生活美学为创作轴，为传统民俗灯会注入贴近时代的精神情感，贴近人民群众的情绪趣味。近几年，豫园灯会以《山海经》为创作蓝本，推出“山海奇豫记”IP，从“神奇的龙族，与世界共舞”到“万物美好，众生奇妙”，从寻常的生肖主题里寻找到新的文化立意，演绎出新的精彩。

丽水路晏海阁上的蛇身呈数字“30”，象征着豫园新春灯会已举办了30届。

豫园灯会不仅是东方生活美学的缩影，同时也是海派文化和上海城市精神的体现。海派文化具有海纳百川、勇于创新、国际化的特点，这也赋予豫园灯会与其他地区灯会不同的特质。

在豫园灯会上，来自中国乃至世界各地的艺术家、匠人都可以展示技艺和才华，灯会由此成为中国非遗文化和世界灯彩艺术展示、交流的舞台。而在形式上，最前沿的灯组设计和光影技术在每年的灯会中得以应用，它们与传统的灯彩技艺相融合，使灯会常办常新，焕发出新的活力。

同样地，正如上海这座城市具备国际化的特质，豫园灯会也有着领先的全球化发展理念。近年来，豫园灯会主动“走出去”，于2023年底至2024年初首次出海，在法国巴黎举办，吸引近20万法国当地观灯者，并带动多个老字号及国内优质品牌出海展示。彼时在巴黎风情园，为了一睹中国非遗豫园灯会的风采，观众们几乎每天都在开园前便排起长队、等待入园观灯，队伍常常绵延至两个街区外，这充分显示了东方美学的影响力。

豫园灯会首次“出海”堪称成功，也推动其逐渐成为国际性的中国IP，有媒体赞誉道，豫园灯会“已然成为东西方文化交流的平台”。如此，灯会再度“出海”的种子也开始落地生根、静待开花。

中泰之约：灯会献礼建交50周年

今年6月底，豫园灯会再度“扬帆远航”，如期照亮泰国母亲河湄南河畔的夜空。

“出海泰国，是一个双向奔赴的选择。”陈佳告诉记者，去年法国豫园灯会举办后，包括欧洲、中东、东南亚等多个国家通过多种渠道和豫园灯会主办方豫园股份联系，表达了邀请豫园灯会到当地举办的意愿，“而出海东南亚也正是我们的心中所想。”陈佳直言。泰国不仅是“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更是中国提出共建“一带一路”倡议的重要合作伙伴。同时，作为旅游业大国，泰国每年接待数量庞大的国际旅客入境，在泰国举办豫园灯会，其影响力将带来更大范围的辐射。加之2025年正值中泰建交50周年，上海与曼谷自结为友好城市以来，合作交流成果丰硕。“为此，我们精心筹备了泰国豫园灯会，希望它也可以作为一份‘闪亮的礼物’，献给两国人民。”陈佳说。

2025泰国豫园灯会在湄南河畔点亮。

每年农历新年在黄浦江畔闪耀的灯火，第一次在泰国湄南河畔点亮。

此次泰国豫园灯会，定址于曼谷著名商业地标暹罗天地ICONSIAM，这背后也有主办方的诸多考量。暹罗天地和豫园商城有很多相似之处，它们都处于所在城市的中心区域，都是生意兴隆的商业集合体，也都是游客如云的热门打卡地……“用‘双城双地标’这五个字，也许更能描述此次灯会选址的重要意义。”陈佳认为，通过豫园灯会，黄浦江畔的文化地标与湄南河畔的商业地标正式携手，上海和曼谷两座城市更加互为了解，也加深了两国人民的友谊。“暹罗天地和豫园灯会有一种天然的适配感。”30年前，几经历史沉浮的豫园灯会在豫园商城重新举办，直至今日，它从来不是一个与民众日常生活有距离的文艺活动，每一年它的光亮和色彩始终伴随着商户的叫卖声、市场的烟火气，伴随着游人如织、声潮涌动。灯会和市场唇齿相依、浑然一体，豫园灯会的这一特质在暹罗天地被鲜明地传承和表达。

暹罗天地河岸公园的喷泉，映照出豫园灯会的东方之美。

“灯火家家市，笙歌处处楼。灯彩照亮了人们的生活，也成为人们生活的一部分。从这个意义上讲，暹罗天地的泰国豫园灯会和豫园商城的上海豫园灯会有着文化气质上的一致性。”陈佳说。

山海有灵：跨越民族和地域的沟通

此次泰国豫园灯会延续了近年来豫园灯会出海所用的“山海有灵”的主题，通过传统灯彩技艺和现代光影科技真实呈现《山海经》中的瑞灵神兽、奇花异草。那么，并未经历过中华古典文化熏陶的泰国观众，如何“看懂”山海世界？

“‘山海有灵’的精神主题，是跨民族跨地域的。”陈佳认为，《山海经》描述的是古人想象中神、魔、人共存的世界，山川鸟兽、花草林木，各美其美、和谐相处。“即使外国观众对《山海经》不知道不熟悉，但是古人这种朴素的自然观念和信仰认知，我们相信是可以跨越语言和空间距离的。到了科技加速发展、智能挑战人类的今天，如何与自然万物相处，如何让传统伦常演进，这些问题《山海经》也许不能给出回答，但至少还能提供来自远古出发地的提示和参考。”

泰国豫园灯会中的《山海经》神兽。

同时，为了与当地民众达成更深的情感共鸣，更好地展现中国传统灯彩艺术的开放性、包容度和表现力，主办方在灯组设计上也做出不少调整。

比如，灯会整体布局采用了“四方岛屿”的空间结构。泰国东临太平洋、西望印度洋，有着漫长的海岸线和星罗棋布的美丽海岛，岛屿布局很适宜泰国观众的审美认知，而“四方岛屿”的命名取自佛教对世界认识的四大部洲。当泰国观众邂逅中国上古神话中的祥瑞神兽时，既能感受到中华神话的瑰丽想象，又会因熟悉的湄南河场景而产生文化共鸣，由此形成“中国神话，泰国语境”的独特体验。再如，继续将东方美学与当地代表性元素巧妙融合，全新设计出中泰友谊之花灯组：由牡丹花、金链花等中泰两国多种名花巧妙集合，以精湛的彩灯工艺呈现两国友谊如花绽放、交相辉映的美好寓意。这也成为游客最爱的打卡点之一。

2025泰国豫园灯会现场灯组。

历经两番出海，“海外版”豫园灯会也在成长。从远离闹市的巴黎风情园，到地处中心的暹罗天地，此次泰国豫园灯会相较法国豫园灯会，与当地民众的接触更加密切。“也许法国观众眼中的豫园灯会，更接近一场艺术展览，而泰国民众看到的豫园灯会，更类似于我们的元宵节民俗活动。”陈佳告诉澎湃新闻记者。人在灯下走，人在灯中游。逛灯会不再仅仅是欣赏灯彩艺术本身；身处其中时，泰国观众对“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中式生活美学场景，或许也能有心有灵犀的感受。

灯海璀璨之余，泰国豫园灯会推出了丰富的文艺演艺、特色市集、文化主题周和艺术展等内容，旨在促进两国文化、艺术和商业的深度互动。其中，“探秘山海经”主题展通过艺术画作、雕塑、数字光影的形式，“活化”古书描写的山海世界，让游客立体、沉浸地体验《山海经》的奇幻之美。多个主题的文化周活动，则集结了国内多个文化IP和头部国潮品牌，为“中国制造”走出去提供助力。

同时，豫园股份旗下南翔馒头殿、舍得、童涵春堂、WEI蔚蓝之美、老庙、上海表、海鸥表、复地、大豫园等多个中华老字号及优质品牌、项目也以不同方式参与泰国豫园灯会，带来“东方生活美学”特色产品的展陈、销售与互动。

其中，南翔馒头曾随法国豫园灯会成功出海，彼时在巴黎“一笼难求”，消费者常常需排上百米长队购买。此次出海泰国，这家老字号不仅准备了代表“上海味道”的鲜肉小笼包，更是创新推出冬阴功口味的小笼包，收获了泰国消费者满满的点赞。

以灯为媒：向世界讲好中国故事

从亮灯第一天开始，泰国豫园灯会就广受欢迎，成为当地民众、游客、媒体的热门打卡地。

开幕一个月，泰国豫园灯会已吸引近300万观灯者。同时，包括泰国3台、泰国5台、泰国7台、ThaiPBS、Thairath、Manager、Bangkok Post等百余家泰国当地电视台、新闻媒体，集中报道了泰国豫园灯会开幕亮灯的盛景。包括美联社、法新社、金融时报在内的国际媒体纷纷关注豫园灯会第二次出海，国内主流媒体亦广泛传播豫园灯会代表“中华文化走出去”。

当地市民在观赏豫园灯会。

事实上，取得如此成就并非易事。

“作为国家文化出口重点企业及复星全球化战略的文化先导团队，豫园华灯公司在泰国灯会项目策划、落地执行中，以脚踏实地的行动诠释着对文化尊重与共鸣的追求。”担任豫园股份首席文化官的同时，陈佳也是豫园华灯公司的董事长。谈到泰国豫园灯会项目华灯团队一年多的努力，陈佳赞叹道。前期，团队深耕文化调研，邀请专家讲解泰国文化历史、风土民情，融汇更多的泰国本土元素呈现在灯会场景里。创作过程中，团队以《山海经》等元素搭建中泰文化共鸣桥梁，努力回避灯彩自说自话的“封闭表达”。落地时，11个集装箱、200余组灯组跨国运输，团队成员日夜赶工10余天，克服语言与文化障碍，最终在湄南河畔搭建出中国传奇。

这是一次“以灯为媒”的文明对话，让泰国观众在奇幻美丽的灯彩表达中，对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自然观念产生认识和理解。这也是一个沉浸式的文化体验场景，让全球观众通过参与式的文化实践，了解了中国灯彩所承载的“祈福纳祥”的文化内涵。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可持续的文化交流平台，在流光溢彩中向世界讲好豫园故事、上海故事、中国故事。正如一位观众在网络上留下的观灯感受所言——“这些发光的艺术品，正在照亮新的海上丝绸之路。”

“相信在‘中泰一家亲’的深厚情谊下，两国文化能获得更多交流，彼此能进一步加深理解。我们希望不仅能让泰国观众沉浸式体验原汁原味的中国灯彩艺术、热闹喜庆的民俗表演和地道的传统美食，更希望通过融入泰国本土元素，展现中泰文化的交融互鉴，让文化交流成为深化彼此友谊的纽带。我们国家和平发展，对外开放的政策不会改变，复星、豫园股份全球化发展战略也愈发坚定，文明互鉴，山海不远，我们期盼把豫园灯会送到更多的国家更远的地方去。”陈佳说。

未来，豫园灯会将继续通过传统文化创新将中国文化更好地向世界表达，传递中国人善良、热情、友好、仁爱的真挚情感。

愿山海再不遥远，灯彩尽能照见。